【双花】一生一起【5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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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家父母热情好客,一直留他过完元宵节才放他回去北京。孙哲平回去就是一顿没日没夜地忙,连打电话的时候都是哼哈两句就急着要先挂了。

张佳乐这里没他那么多事儿,就想着要不要自己再干点什么。可还没等他想出来干什么,事儿就来了。

事发突然,不知道上面哪一层接到举报,前一刻还在家里吃晚饭,后一刻人就被趁着天黑押上车。

一家三口被隔离到三个屋,各自录了口供记了笔录,张佳乐和母亲被放出来,一家之主继续押在里面。

两人不明所以,一夜没睡,等天亮了再一打听,才知道一些有关系的人都被控制了,也不知道是谁抖出了谁,总之牵连出了一大摊子烂事儿。

张佳乐暗地里顺藤摸瓜,摸到缘由居然说是他父亲过年时候收受了500g的黄金贿赂却没帮人办事才被人告发。他没信,于他的记忆里压根就没听说过什么黄金,于是便追着问告发人姓氏,人家不能透露太多,就说了个姓“程”。

张佳乐就着这点线索思索许久。“程”姓不算多,偶尔有也都记得清楚,他怎么也没想起在父亲身边有这么个人。就在他毫无头绪的时候,他看到桌上一瓶营养快线,猛地想起那个拎着超市里的饮料箱子来送礼的“陈”姓人。

“程”和“陈”,一个口音就能听岔,张佳乐恍然醒悟,想起那箱子饮料连开都没开就送去了李伯伯家,自然没人知道里面是否藏了玄机。

他没敢张扬,而是先打电话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嘴,果不其然,看着不起眼的饮料瓶里,都被开封放了块金条。

送礼的别有用心,可收礼的却蒙在鼓里。还未等张佳乐想出办法,上面又传出事儿来,说他父亲滥用私权替人安排工作。

河边走的没有不湿鞋的,无非就是个深浅问题,人情关系铺路子,官当得大了什么事儿都能牵扯上一点。有些事本都是暗地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,可如今被人揪住了,那就得道出个一二三四来。

道不出来?那就是违法违规,判下去都没底气讲话的。

事儿赶事儿都赶到一起,局势乱了人多嘴杂说什么的都有,大大小小的从头捋到尾,差池就跟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大,一干人等全被卷了进去,要说真正干净的没有几个。

官府里面勾心斗角的本就多,加上平时有些对立的,如今看到机会,墙倒众人推,这时候不推一把把人压死在下面,还等什么时候能倒出个空位来?张佳乐的父亲官当得大,帽子扣得也多,被人压在最下面,连带着他也差点被牵扯。

人在里面关了一周之多,他时常被传唤,明知在同一处地方,却见不着面,轮着几番调查取证,等见到人的时候就是什么事儿都交代干净了。

有些事纯属冤枉,可躲不过三人成虎,再加上本就理亏,到头来也只有哑巴吃黄连一并担了。

数罪并罚,眼瞅就要退休的人被判了十二年有期,这晚年就都在牢里过了,想想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到出来,张佳乐的母亲一下子哭晕过去。

树倒猢狲散,家里出了大事,李家为保清白和他划开界线,断了给他的进货渠道。张佳乐能理解,也不敢过多声张,怕在这节骨眼上牵出更多子乌虚有的问题。

家产被冻结,车和房子也做了扣押,一时间暗潮汹涌看不出形式,各怀鬼胎的人却如雨后春笋,摆着哭脸笑脸都冒了出来。

天翻地覆的变化让张佳乐慌了神,只能先送母亲去姨妈家寄住,他在外面顾不上听旁人嘴里那些不知真假的话,想着怎么才能把人捞出来。

部分存款解封后已是所剩无几,他怕父亲一个人没人照顾,年纪大了会在狱里受苦,就跟孙哲平借了些,想去活动关系,结果一头撞在墙上撞出一鼻子灰——最后一条路也堵死了。

上头查得严着呢,谁敢在这时候替他求情?话说得多了,小心自己也进去。

这都是人之常情,怪不得谁不通情理。

张佳乐四处走动却是走投无路,孙哲平打来电话问事情办的怎么样的时候,他瞅着从自己眼眶里砸到地面上两滴泪珠,低声说没办法了。

孙哲平在那边沉默半天,隐约听到声音,心里揪得紧,就让他先到北京来找他,等过了风头再想办法。

张佳乐应声,当晚把存了钱的卡送去母亲那里,自己一身干净上了飞机。

下机的时候孙哲平已经等在接机口,他老远看到人,就恨不得飞奔过去,只是人头多,出口窄,等到一点一点挪出去的时候,眼泪早就爬了满脸,顺着下颌往下掉。

孙哲平给他抹了两把脸,上车后,那人才放声痛哭。

他直接带人回到家,热水放满浴缸,两人坐在里面相互抱在一起。张佳乐被这件事折腾得整个人瘦了一圈,连眼眶都凹陷下去。如今见到孙哲平,他就像抓住救命的稻草,压着那些重负的心里算是有了依靠,这才稍敢卸下防备,可不想忍了许久的情绪如溃堤洪水,一发不可收拾,从见面到现在,话都不说就是哭,哭得委委屈屈。

没人见过他这样。

孙哲平也不劝他,待他哭得累了,把头按在自己肩膀上给他枕着。偶尔有蒸汽凝成的水珠从天花板上掉下来,落在水面上发出一声细微的“咕咚”。孙哲平把毛巾泡热拧干敷在他眼睛上,本是怕他哭肿,但见这泪又把眼珠浸了个透,便只好放下毛巾去吻,吻得那些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落,掉到水里倒没听着一个声音。

心惊胆战如履薄冰的两个月让张佳乐身心俱惫,来到孙哲平这儿刚一天就生了病。发烧烧得说不出话来,人就像昏迷一样拿不起个儿,孙哲平带他上医院看病开药,瓶瓶盒盒领了一兜子针剂。西药劲儿大起效快,张佳乐连着打了一周吊瓶,这股邪火才算勉强压下去,但是嗓子哑了,发不出原来那般清脆的声。

由于孙哲平不管不顾地照顾张佳乐,订单全堆在邮箱里没看过一封,没有材料供应,工人们无所事事一整周,月底结算下来,销售利润入不敷出。孙哲平先顶了压力,用贷款给员工开上支,随后琢磨起他最担心的事儿。

张佳乐一直惦记着在监狱里的父亲,想他从小到大衣食无忧都是父亲给的,而今他一人担了责任独个儿遭罪,自己却什么忙都帮不上,这心里愧疚得跟被刀刮了似的。

孙哲平天天听他叹气,自知也是没招可出。官府定下来的事儿,谁都不敢随便给应承改命令,他不在云南那么些年,张佳乐找不来的人,他自然也没能力搬动,只能使出缓兵之计,劝张佳乐先等着看看形势再说。

多余的话他酌量着没往外说,他怕看见张佳乐寄托希望的眼神。那种眼神挖人心,容易让他一个冲动就什么事儿都答应下来,到时万一做不来,反而让人落得失望,他这心里也得跟被刀刮的一样。

他回过头来想,不如先把钱凑出来,若真要有机会,也好有个够分量的敲门砖。

当现阶段目标确定后,让孙哲平头疼的反而更多了。

张佳乐是他的主要供货商,现在材料断了,订单还多,生产不出东西公司信誉就要扫地,信誉一扫地就会失去很多合作商,连锁反应引起的后果哪个都逃不了,若是想不出办法解决,那这个坎儿就得把人砍在这儿。

孙哲平的工厂开不了工,他不得不去找新的供货商。货是有,但禁不住价格高质量低,远不如张佳乐给他供的好,产出来的东西成本贵了不少,客户却还都不满意,孙哲平亲眼看了东西,自己也不满意,便只能再和对方谈,要求提高品质。

利润减少大半还拉不住客户,孙哲平的耐性和营业额一样在逐天递减。他在办公室里骂完人,情绪未消就回到家里。家里依旧松不出一口气,张佳乐的阴郁情绪继续感染着他,负面因素就像扩散了的癌细胞,让人看不着丝毫好转的迹象。

张佳乐受了家事的打击,奔他来就是拿他当依靠,孙哲平一直没忘了这点。可事儿顾不周全,他又不是个女人般细致的人,自己焦头烂额在外面跑一白天,晚上回来还要体谅宽慰张佳乐心里那些事儿,一天24小时连觉都睡不好,哪儿还能剩下什么好心情?

终于孙哲平也压不下脾气,连和张佳乐说话的时候都动不动就不耐烦地吼起来。

尽管两个人在一起,却是谁都没有好过,一次次的大声吵过之后,他看着眼框发红哑着嗓子的张佳乐又觉得自己做得过火,不像个有担当的男人。短暂的自我反省之后,不冷不热地给人扔出个台阶。

爱下不下。

他的气来得快消得也快,可另一个人却是越来越不好哄了。

争吵之后的张佳乐一次比一次沉默。开始,做过爱后还会搂着他一起睡去,后来,就没再搂着了。两个人用一个姿势做完,说不上欢愉也说不上舒服,只是泄干净了身体里那点东西,人也像倒空了精神,没劲儿再说其他的。

再后来,做爱也不做了。两人都觉得累,又解决不了事儿,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周而复始,像是个跳不出来的圈。

相互之间的话越来越少,孙哲平回来的也越来越晚。每次当他带着一身乱七八糟的味道打开卧室门的时候,他都会看到张佳乐连头都蒙在被里,蜷缩在双人床上,看起来单薄的一团,听到声响会起来看他一眼,然后默默地坐在那里。

“以后别等我了,困了就睡吧。”他这样说,对方却没回答。

他让张佳乐别等他,为的是让他别陪着自己熬身体,这样做虽然让两人基本没了交集时间,但也好过互相影响。

孙哲平想,就这样吧。

日子就这么拖着过了。张佳乐还在他这里住着,人却像隐形了一样。孙哲平回来的时候看不出房子里有人住的痕迹,不论是厨房还是客厅,用品摆设动也没动,一片死气沉沉。唯独在打开卧室门的时候,能在那张床上看到窝成一团的人,背对着他,动也不动,看不出醒着还是睡了。

他不往里走,只是看一眼图个心安,之后便轻轻关上门坐回客厅的沙发里。

他也习惯了夜里两三点钟,他在客厅里一根接一根抽烟,另一个在卧室里不声不响的生活模式。烟气满客厅地绕,烟灰也散在周围,醒来的时候人就倒在沙发上,也不知是睡了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,身上还盖着条之前没盖的毛毯。

想也知道,屋里的人也是一宿一宿的都没睡。

经营状况越来越糟,孙哲平终于不能忍受利润的大幅削减和信誉下落,他中断之前的供应合同,准备另寻他家。那个时候起,他开始频繁地出差跑外地,扔下张佳乐一个人在家,也顾不得他有什么没有什么。

人如孤魂野鬼般守在不点灯的房子里等,以往是他出去一天等一天,现在是他出去一个月,他等了一个月。等到人回来,他张了张口,一头栽到地上。

 

急诊室里抢救一宿,孙哲平没合眼,只靠墙坐在折椅上看着脸色灰白的人失神。

人跟没了呼吸似的让他害怕,手摸上去感觉不到心跳,可监视器上的波频显示又让他清楚人还活着,就是不知道几天没吃没喝没睡,熬尽了心血,人虚脱了。

凌晨四点,赶上最困的时候,一身疲乏没来得及缓和,眼前的事儿又让他放不下手,孙哲平起身去外面抽了根烟,回来的时候看到张佳乐半睁开眼睛朝他瞟来。

机器运作的提示音响过一声,嘶哑的嗓子里挤出一句不清晰的话。

“大孙……我们分开一阵儿吧……”

“……好。”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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