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双花】平安喜乐(二)

如果有错别字,大家不要大意的挑出来~~~~~



这只狗叫“喜乐”,上蹿下跳欢实得像个猴儿,初次见面就对张佳乐表现出了热情难挡的架势。张佳乐在地上滚了两滚才躲过这狗的追击,也得幸于其主人的出手相救,只可惜羊毛大衣回天乏术,粘满了草屑和泥土。

见自家狗儿子闯了祸,对方也表现出一副负责家长的态度,掏出张票子让他去把弄脏了的衣服送去干洗。张佳乐心疼自己的大衣,没有和钱过不去,理直气壮收下来算是原谅这一人一狗,也算借着这次机缘,认识了对门邻居孙哲平。

孙哲平是个无业青年,每天都窝在阳光充足的小套房里刷电脑,身边还有白狗陪着,日子悠闲得让张佳乐眼红。他知道孙哲平那是在炒股,每天买进卖出就能让钱翻着滚地往兜里进。他也想搞搞试试,但琢磨半天,不得其发财原理,也怕赔得内裤外穿,就只好打消念头,每天朝九晚五安分地上他的班。

孙哲平宅得很,空长了一副运动员的骨头架子,平时不见他人影,只有晚上遛狗的时候才能听他出门,张佳乐私下里猜想过他的羽绒服下是怎样的一坨赘肉。

可当春暖花开换上春装的时候,他看着他皮夹克里的T恤紧贴着身,上面若隐若现藏着几道肌肉线条十分惹人遐想,当即一种同人不同命的愤恨,恨不得直接掀起来探探里面到底是不是真材实料。

虽说是邻居,也都是男性,但关系毕竟还没好到可以互掀衣服的地步,张佳乐内心活动再怎么丰富也不会真的对他上下其手,顶多多挖几眼,然后在心里安慰自己那都是衣服款式好,衬的。

孙哲平则没他那么多小心思,每天晚上潇洒地遛完狗就继续窝回201号房,像是个闭关修炼的老道,对门外事一律不理不问。

张佳乐则没他那么超凡脱俗,他喜欢热闹,自然也热衷于搞好邻里关系,好不容易现身的邻居表现冷淡,和其他住户相比如同出群孤雁,张佳乐心里忍不住泛起同情,总想着别孤立人家,要用爱心感化他出门走动,多和邻里交流,争取早日打成一片。

于是他就留意起孙哲平遛狗的时间点,发现基本都是晚上7点半到8点半之间。摸清之后他就趁着那个时间或早或晚到走廊里遛猫,见着孙哲平回来或出去,就打声招呼聊上两句,顺便互相介绍一下自己的猫狗,妄图靠这个来延长对话时间,可谓是为刷满好感度煞费苦心。

功夫不负有心人,孙哲平看似高冷,但实际并不是什么有交流障碍的人,张佳乐这一来二去,他心里也明白点东西。

哪儿有天天偶遇的?尽管嘴上说的总是“哟!这么巧!”,但这人见到他的时候,脸上表情明显就是一句“你可算出现了”。

张佳乐的生动表情出卖了他,孙哲平猜这人逗起来肯定有意思,干脆也积极起来,晚上遛狗的时候会故意在走廊里喊“遛猫了啊遛猫了!!”出不了五分钟,张佳乐就会抱着那只满脸不爽的猫笑嘻嘻地蹭出来,整个人都显得臭不要脸的。

孙哲平挺喜欢他臭不要脸的。这样的人性格好,开点玩笑也不用担心这人会记仇,虽然时不时会炸毛一下,但这种特别有互动感的反应反而让他觉得很有趣。两人混得熟了自然也不见外,孙哲平要是有事外出或者晚归,都用不着开口,张佳乐自己就会自告奋勇地帮他遛狗,等孙哲平回来的时候也会在他家坐坐,给两只四条腿的动物创造出个相互熟悉味道的机会,并教育它们要好好相处,争取做个能一起愉快玩耍的小伙伴。

可惜的是平安总是很嫌弃喜乐。对于喜乐过分的热情,它向来都是不屑一顾的跳到高处,揣着前爪窝在那里,瞥眼看喜乐在下面叫得辛苦。但几次下来,张佳乐却发现,它虽然对大部分人和动物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高姿态,对孙哲平却表现出超出它示好范围的态度。

孙哲平来接狗的时候,它会迈着猫步悄悄走到一个他能看到的视线范围内静静等着,等到孙哲平叫它,它才端着个架势像施恩一样扭过去,然后在他腿上蹭得毫无形象。张佳乐每每看到它这温顺劲儿都恨得牙直痒痒,扬言要把它送给孙哲平。

“凭什么它跟你那么亲!”张佳乐咽不下这口气,盘腿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用手戳着猫屁股。猫在孙哲平手下挠着痒,被他戳了十分不爽,呲着牙冲他叫。“嚯!反了你了!!”

他撸袖子摆出一副“今天看我不打服你”的架势,孙哲平却护着猫拦下他,“你跟猫置气犯得上这么认真?”他笑。

张佳乐的表情就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,勾手把喜乐抱过来,对猫威胁道:“我不要你了!你跟他走吧!”

猫不理他,狗舔了他一脸口水,孙哲平继续笑他,“都说好男不养猫,我看你倒挺适合养猫的。”

“好男不养猫?什么意思?”

“不有那么个比喻嘛,说女人就像猫似的,反过来,猫也跟个女人似的,可爱,娇小,爱撒娇……”孙哲平边说边勾起猫下巴,平安黏糊糊地含着嗓子叫了一声,还真是透着一股娇媚劲儿,张佳乐鲜少见它这么粘人,愣是被它肉麻得打了个哆嗦。孙哲平抬眼盯着他继续道:“男人要是养了猫,就跟养了个女人一样。”他停了一会儿,“你没有女朋友吧?”

话锋一转突然问到了这个问题上,张佳乐挺直腰板特想理直气壮地告诉他“有”,但他憋了一会儿气还是泄出来,无精打采地承认,“没有。”

孙哲平低声笑出两声。

张佳乐又直起身追问:“那跟我适不适合养猫有什么关系?”

“唔……”孙哲平搓了搓下巴,“以后再告诉你。”

“你怎么跟这猫一样讨厌?!这猫就天天一副我该它的样!你这还让我求着你说不成?!”张佳乐被卖了关子,又气又急,双手在大腿上拍了两巴掌,可在孙哲平看来,那举动更像是大姑娘家跺脚闹别扭,惹得他更想笑。

“你看,猫都不喜欢你这样的男人,哪儿还有女人喜欢。”

被他这么说,张佳乐迅速在脑中反思一下,发现自己没少被人夸长得好,人精神,性格开朗,心地善良,身边围着的姑娘也不少,可还真就没有一个跟他告白过的。为何?

他在想这些的时候,孙哲平观察着他的表情,由凝重变为疑惑,又从疑惑变为恐慌,整张脸特别丰富,就在他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,张佳乐突然把目光转过来,义正言辞地指控道:“我听出来了!你说我娘娘腔?!”

“我可没有!”孙哲平立刻否认,表示再也不敢小看这人的思维跳跃幅度。

“你说好男不养猫,我却适合养,那不是明摆着说我不男人吗?”

“你还可以理解为你不是个好男人。”孙哲平觉得这事不好解释了,干脆插科打诨糊弄个解释上去。

他心里其实还真有点那个想法,张佳乐跟猫吃醋的劲头就像是姨太太们打仗,玩得都是欲擒故纵的把戏。不过看张佳乐反应这么激烈,他也就不好再表示出来,只得避开枪口,专心致志地摸猫,从头捋到尾巴,捋得它这个惬意。

张佳乐暂且收回脾气,看对面一人一猫在他面前黏糊得像秀恩爱似的,脑子里不知打哪儿冒出个场景,想的竟是当街抓到自家男人搂小三的正房太太。在发现自己正要把这个设定往自己身上套的时候,他立刻打断遐想,暗自嘀咕这算哪出戏。

孙哲平抬腕看时候也不早了,起身说要回家,他这一动,且不说喜乐颠颠跟了上去,就连平安也跳下沙发一直跟到门口。

“怎么着这是?真要跟着去啊?”张佳乐低头看平安一脚迈出大门,深感这猫白养了大半年,居然人家没叫都叫就跟着贴上去了,顿时委屈都不足以表达,只能用冤屈来形容。

孙哲平回头看到猫跟在他脚后眼巴巴地瞅,瞅得人心里这叫一个不忍,想着要是个姑娘,保准谁都拒绝不了。

他弯腰抱起猫,递还给张佳乐,本想调侃两句安慰的话,抬眼看到张佳乐垂着睫毛,两眼郁悒得就差掉出眼泪来。心头最怕疼的那块肉立刻像被掐着拧了一把似的,念头转个弯就想,这要是个姑娘……他今晚就走不出这个门了。

平安冲他娇声叫唤,孙哲平没顾上看它,倒看着张佳乐抽了把鼻涕,嘟囔着说:“真是差别待遇。”

他领出喜乐,在关门前露出个幸灾乐祸的笑。“是人格魅力。”

张佳乐觉得没处说理了。

 

他与孙哲平的来往多了起来,这让他特别有成就感,好像是一座冰山被他融化,又好像是自闭症儿童在他的鼓励下走出家门。他坚信在这幢楼里,他是和孙哲平说话次数最多的一个人,和其他住户相比,他有着让他们望尘莫及的领先优势,这点优势成就他的优越感,导致他对孙哲平有求必应,所以这次孙哲平直接找上他,说自己要出门两天,想托他帮忙照顾两天喜乐的时候,他想都没想,一口答应下来。

“不用管别的,每天晚上溜一圈就行。”孙哲平从钥匙圈上卸下一把钥匙,为的是让张佳乐随时随地自由出入。

张佳乐的手抬到半空又放下去,他没接那钥匙。

他觉得不太好。

自己家里,什么私人东西都有,孙哲平这趟出的还是远门,虽说两人挺熟,但毕竟还是两家人,没亲近到互换钥匙的地步。让他帮忙照顾狗没问题,但要让他趁主人不在家的时候握着门钥匙自由出入,就难免生出一股会窥探到他人隐私的心虚感。尽管自己知道自己没这癖好,但他怕以后万一出了差错丢了东西,说不清这些误会。

“要不,这两天你就把喜乐放我家养着吧,等你回来了直接来接就行。”他提议。

“你能行吗?”孙哲平还举着钥匙,看他的时候满眼都是质疑。

张佳乐觉得这人太多虑,不就是条狗吗?平时又不是没替他带过,喜乐活泼是活泼了点,但一想到自己连平安那么坏的脾气都忍了,还有什么可担不起的?于是他拍着胸脯打包票,“放心吧!保准儿不带少它一根寒毛的!”

“它掉毛可厉害。”

“没事!我掉头发也厉害。”张佳乐一副“我不输它”的气势。

孙哲平愣住,纳闷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的同时,又想这人怎么什么都愿意往自己身上扯。

张佳乐坚持要放在自己家养,孙哲平也就不坚持了。收起钥匙,回屋拎了一包五十斤的狗粮,连带着把狗链也交到他手上,说:“你记一下我电话,有什么事儿你就给我打电话。”

两人天天面聊,压根就没想过记个电话号码,张佳乐边应声边掏出手机,脚底下突然毫无预警地往前踉跄一步。孙哲平余光看到,以为他要摔倒,下意识伸手护过去,那人却及时站稳了,搞得虚惊一场。

一张俊脸转瞬就是一副呲牙咧嘴痛不欲生的表情,张佳乐回头看自己大腿,从腿后扯出一只挂件,回头勉强对孙哲平笑了下,“是猫,平安扑了我一下。”

猫被拎了脖颈,脸上全是不爽,但也只能老老实实吊着腿被主人拎到别人面前做展示。

喜乐对被看似垂手可及的平安表现出浓厚兴趣,扒着张佳乐站起身来,够着高地去嗅,嗅得那猫来了情绪,发出两声反抗似的呼噜。

张佳乐把胳膊抬高了几公分,盯着过于兴奋的喜乐,略担心地问了句,“你的狗会不会趁我上班不在家的时候把我的猫吃了……?”

孙哲平摇摇头,“以前倒是没吃过猫。”

“那以后呢……?”

“你问问它?”孙哲平把越来越往上凑的狗头按下去。

“这又不是我的狗,你怎么不问?”

“你们不都是‘乐’字辈的吗?同辈好沟通。”孙哲平笑,笑得有点坏。张佳乐无意扫了一眼,眼神却被钉在他脸上。

他忍不住猜想,这男人一定很有女人缘。女人都喜欢长得好又有点坏的男人,孙哲平正符合。

可能是感觉到了注视他的目光,孙哲平的视线移到张佳乐脸上。两人眼神对了个正着,张佳乐立刻转回念头,抬胳膊把猫对着孙哲平的脸伸过去,“那它叫平安,你们都是‘平’字辈的,你跟我说说,它现在嘟囔什么呢?”

猫脸对着孙哲平的脸,发出一声拖着长调的“喵”,九拐十八弯的,活像受了委屈告状的小三。孙哲平挠挠它的肚皮,没给张佳乐翻译,倒是对着它来了一句“自求多福”。

“我是不是应该给它改名叫多福?”张佳乐故作惊恐,把猫收回自己怀里。他见不得孙哲平摸猫头的那副样子,跟当众调情似的,让他生出一股没名头的不舒服。

在他问完这句话之后,孙哲平的手转到了张佳乐头上,用同样的手法继续摸摸张佳乐的头,说:“不用。名字里带‘平’字的,都命大。”

张佳乐不知道这句话是有什么来头的还是他随口胡诌的,只扫见他眼神温柔,嘴角含笑,偷着看他的自己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女学生。心里头那股不舒服瞬间烟消云散,身体里的某个地方像被阳光照过似的,发出破土而出的声音,一个念头伸展开来。他想着,完了。

这男人不只是讨女人喜欢。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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